第26节

    祁卫东一瞬间还真有点想问东西,例如桑云窈现在工作累不累,带孩子苦不苦,话到了嘴边,又觉得问孩子不妥当,这让小团子怎么回答?
    祁卫东随意找了一个话题,“我想问,彤彤你的父母是什么情况?”
    桑宝彤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的问题,眼睛瞪圆了,想了想说道:“祁叔叔,我不想骗你,我只能够和你说我妈妈的情况,我爸爸的情况不可以告诉你。”
    小团子在心中想着,有朝一日祁卫东真的成了自己的小姨父,那个时候会把自己父亲的事情告诉小姨父,现在不可以的。
    桑宝彤说完了以后,就说道:“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,我妈妈带我在太婆家里长大,我妈妈去年生了很重的病,她在去世之前做了安排,让我留在村子里好好听太公太婆的话,小姨去乡下参加葬礼,我、我求着小姨,让我跟着她一起回到首都,小姨答应了,其实我太公太婆一家不太想让我小姨养我,因为他们觉得我会是小姨的拖累,耽误小姨找对象,我小姨坚持要养我。”
    “我小姨是个特别好,特别善良的人,她对我特别特别好,她说我是个聪明宝宝,我、我确实很聪明的,我发现我在幼儿园里是最聪明的,我不会给小姨增加麻烦的,我以后会很孝顺小姨,我的工资都给小姨花!对了,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,我小姨特别好,我小姨说《首都日报》会报道她的先进事迹,当时她遇到了紧急情况,想也不想就救人了!”
    前面还是在阐述事实,后面就是桑宝彤在夹带私货,在说小姨有多好了,还很有心机地表示自己不是小姨的拖累,还会孝顺好小姨。
    祁卫东听到了桑宝彤的话,倒是很后悔自己胡乱问问题,“对不起啊,叔叔不该问这个的,勾起你的伤心事了。”
    祁卫东也在心中记下了《首都日报》这个关键词,他平时会看报纸,但是因为今天值班有点忙,正好没看报纸,打算回去以后看报纸。
    “没关系的。”桑宝彤用小手拍了拍祁叔叔的肩膀,“你还想问有关于我什么问题吗?”
    祁卫东算是不敢问了,“我送你回去吧,出来这么久了,你小姨应该会担心。”
    “不用送我。”桑宝彤说道,“这个点很多熟人都在巷子里,很多孩子都在玩,我回去啦。”
    她一溜烟跑了起来,祁卫东还是骑车跟着她的身后,正好和出来找外甥女的桑云窈给碰上了。
    桑云窈把东西放下了以后,就出来找人,从姚听听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外甥女被祁卫东骑车带走,她就往外赶。
    桑云窈拉着桑宝彤,“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    “没有没有。”祁卫东说道:“我真得走了。”
    桑云窈拉着桑宝彤往巷子里走,祁卫东往前骑了一会儿,又回头去看这两人的背影。
    桑宝彤的话浮现在他的心头。
    “我小姨是个特别好,特别善良的人……”
    其实小团子的小姨不光是人挺好,也很漂亮,她的腰肢很细,他曾轻易地把她从人群里提溜起来,她当时惊讶地回头看他,麻花辫擦过他的面颊。
    这个念头让祁卫东的面上有些发烧,快速蹬自行车,让猛地起来的风吹凉面颊上的温度。
    第23章 超级值钱的邮票
    祁卫东回家以后, 发现开门的是自己的母亲。
    “妈,你回来了?!”祁卫东一愣,然后看到了陆湘仪身后的人。“爸, 你也回来了!”
    “猜到你妈会回来的早,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, 你怎么这么晚?都在等你了。”祁平江说道。
    “今天给朋友送东西,耽搁了一点时间。我先去洗手。”
    洗手后吃饭。
    一家人言笑晏晏说话。
    陆湘仪自己不怎么吃东西,缓缓喝着红豆薏米水, 吃张嫂准备的淡油盐的饭菜,一边给儿子夹他喜欢的菜。
    张嫂没上桌, 她看着陆湘仪吃饭就着急,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也就是祁家人可以接受得了这样吃饭。
    其实祁平江也一直忍着陆湘仪的这种饮食习惯, 妻子是他所接触的所有女同志里吃的最少的,运动量还堪比一个大男人,他根本不知道陆湘仪消瘦的身躯如何迸发出这般大的能量来。
    “妈,今天第一天回来,你怎么也吃这么少啊。”祁卫东说道。
    要是以前, 陆湘仪会吃得更多一些。
    “我今天中午和人吃饭了。”
    祁卫东:“和单位的同事?”
    “不是, 是在北海公园里遇到的一对萍水相逢的姨甥。”
    提到了姨甥,祁卫东的脑子里就出现了桑云窈和小团子这一对姨甥,他又想到了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,还有对方麻花辫……
    祁卫东耳朵根一红, 低头快速扒着饭。
    陆湘仪见状关切地说道:“是不是饿狠了, 你又瘦了点。”
    “夏天胃口不太好。”祁卫东说道。
    顶着高温去执行任务, 有时候味道还不好闻, 祁卫东本来就有点苦夏,自然胃口不好。
    “那你今天难得胃口好, 多吃一点。”陆湘仪说道,“你工作也辛苦了。我记得妈就是常年在基层工作,很是辛苦。”
    陈逢春现在工作没那么繁忙了,还稍微胖了一些,陈奶奶简明扼要地说道:“一切都为了破案,辛苦算什么,套上了这样一件衣服,就要为老百姓做主。”
    吃过饭以后,祁平江接到了单位的电话,急匆匆离开去处理紧急事务,祁卫东则是陪着母亲散步。
    夜幕已上,大院的灯光明亮,周末篮球场的大灯也打开,让年轻人们可以在球场发泄精力到晚上八点半。
    嘭嘭嘭。
    篮球拍打到地面上的声音不绝于耳,构成了陆湘仪对家里回忆。
    陆湘仪在文工团里是缄默的,把所有的热情都融入到舞蹈里,在家里被祁家人护着,她才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放松。
    陆湘仪走在了儿子身边:“工作怎么样?之前你在电话里总是报喜不报忧,我也不好老占着电话,只能听你敷衍的那些好好好。”
    “还真没有什么忧可言。”祁卫东说道,“有的同事有那么一点私心,可能是看不惯我的一些做派,我刚进单位没多久,也没做出什么贡献,过段时间磨合好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在部队里比较纯粹,但是正式参加工作了肯定不一样。”陆湘仪轻声说道,“我当年参加工作的时候,文工团也是分为三派。一派是部队里出身的子女,还有一部分是有一些天赋但是家境贫寒的人,另外就是我这样的。你的身份决定了你的站位,你就算是和另一派人走得再近,关键适合也得防着点。”
    祁卫东知道母亲说的是她的生存之道,不过文工团这种内斗基本也就是在内部里起纷争,像是他们公安,确实也存在派别,但是在真正所谓的生死的关键节点,各个都是可以靠得住的。
    陆湘仪像是看出了祁卫东的想法,拧了一下祁卫东的手臂,“你可别忘了外国的势力还虎视眈眈,还有……”
    陆湘仪用口型比划出特务的罪行,“总而言之,你一定要小心行事,要是出持枪的任务,一定要穿上防弹衣。”
    在六十年代,就已经出现了防弹衣,现在已经是第二代防弹衣了,主要分为两种,一种是璃钢-铬钢玉-碳化硼复合结构防弹衣,另一种是铝合金结构防弹衣。
    一般的一线公安当然不会配备这种防弹衣,不过陈逢春那里是有的,她已经退下来了,她的防弹衣就给了孙儿祁卫东。
    “妈,我知道的,奶奶也叮嘱过我。”
    祁卫东陪着母亲散步了半个小时,回家后寻找《首都日报》,他发现第二栏民生栏目被剪去了一大块儿。
    会做剪报的无非是祖父,现在这个点,祖父已经休息,祁卫东想着明天再去看看这篇报道好了,而且也不一定是今天的报纸,说不定是明天或者是后天的报纸。
    祁卫东洗澡后坐到了书桌前,他用毛巾擦着头发,打开了搁置在桌子上的一本黑色笔记本,打开第一页便是祁老爷子的手书。
    [卫东:
    我今日阅《首都日报》民生栏目,内里提及抚育婴幼儿不应当喂食花生、龙眼等物,若是婴幼儿吞食不当造成气管堵塞,应该用劳动急救法在第一时间急救婴孩。你已二十又二,成家在望,我特地剪裁此报道,盼你学得一二,遇事则不慌乱,若是有市民求助,也可以用此方法救人,你须得学习掌握此方法,切记。
    祁淞]
    祁卫东觉得好笑,他连对象都没有,哪儿来的成家在望?
    祁卫东在翻开了笔记本后,顿时就被里面的黑白剪影惊住,被口水呛了一下,他捂着嘴咳嗽还不忘记把笔记本给压住。
    心跳得很快,祁卫东甚至觉得只要屋子里有另一个人在,就会被他急速的心跳给惊住。
    他有点心慌,自己也不知道在心慌什么,手心都是濡湿的汗水。
    电风扇呼啦啦地吹,不知道人的烦恼,也慢慢拂去了房间里青年人的燥热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祁卫东翻开了笔记本,仔细去看这一个剪报。
    何记者的文笔很好,绘声绘色写清楚了当时的情况紧急,桑云窈如何救人的。
    最后是关于记者单独对桑云窈的一段采访,重点停留在劳动急救法上,而配图就是急救法救人的姿势。
    祁卫东刻意忽略掉了桑云窈的照片,等到看完了以后,深吸一口气才看她的照片。
    明明就是很普通黑白照片,因为是用油墨印刷的,有些地方过黑,还显露不出桑云窈的美貌来,却让他大脑里自动把黑白照片,变幻出了彩色,甚至是一段动图剪影。
    她在快速按压模型,试图把卡住的东西给挤出气道。十八岁的少女皮肤光洁,因为用力会带上一点绯红,麻花辫微微晃动。
    他在看她,而她侧过头来笑着说,看她做什么?
    原本已经平息的热度再次升了起来,祁卫东的鼻尖上甚至都有一点汗水。
    祁卫东觉得自己想了很多,又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。
    抬头一看时间,居然已经坐在书桌前足足有半个小时了。
    手指摩挲着报纸上的铅字,祁卫东忽然想到,他和桑云窈已经是朋友了,见到了这一则报道,他应该登门与她庆祝一二。
    ·
    祁卫东在书房看书的时候,桑云窈则是陪着小团子在写字。
    这里,风扇也同样是呼啦啦地转着,因为这个年代的电风扇电机动力很足,桑云窈不得不把风扇搬得远一点,免得把本子吹得页乱飞。
    拧开了妈妈和小姨曾经用过的台灯,小团子捏着笔认真写字。
    她在本子上已经写了好几排的字,前面的字已经是工工整整的了,新写得这个字显然不容易,因为这个字是窈。
    对于初学者而言,写字很容易写得特别大,小团子便是如此。
    虽然脑子里已经记住了笔画,但是她的小手不听使唤。
    这个“窈”字分得很开,跨越了一个田字格,眼见着第二个田字格已经容不下这个字了,飞奔向了第三个田字格。
    小团子写得有点丧气,第一次出格子出得这么夸张,又觉得不应该半途而废,妈妈说过,做事情一定要坚持到底。
    桑宝彤硬着头皮写下了“窈”这个字里面的最后一个“力”。
    桑宝彤一写完,桑云窈就给外甥女正反馈。
    “好棒啊,第一次写就可以写得很完整!”桑云窈伸出大拇指给桑宝彤比划。
    桑宝彤的腮帮子鼓了起来,像是小仓鼠一样。
    “前面写云就没有这么大!”桑宝彤耿耿于怀,用手指着纸张,抬头去看小姨,“这个字出了格子这么多。”
    “云字更简单,这个窈字比较复杂,彤彤多练几次就会好的,相信小姨的话哦!”
    因为家里有不少连环画册,桑云窈每天晚上都会给桑宝彤念画册,桑宝彤会指着字问是什么字,从昨天晚上开始,桑宝彤就想学写字。
    桑云窈就把画册里简单的字教给她,把桑宝彤、陆绎、桑思玉、桑云窈这几个字教给小团子,前面几个字花费了小团子一个小时的功夫,这会儿正在攻克最后一个字。
    小团子之前觉得“桑”这个字很难,她当时很努力小心地把桑都压在一个格子里,却没想到写好“窈”字这么难,怎么小心压比划,都还是出了两个格子。
    “小姨。”小团子伸手抱住了桑云窈,闷声闷气地和自己较劲儿,“写得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