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17

    孟晚嚼着肉,眼睛都吃愣神了,看着锅底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翻滚。
    忽然餐厅内响起一首歌,孟晚还正想问封眠这是什么歌,就听见旁边一阵轰闹,她向声源看去,只见女生被朋友拉起,一簇花被塞到她手中,她有点懵地站着,一个男人已拿着钻戒跪下,将钻戒送到女生面前,说着嫁给我吧。
    女生的朋友们手中拿着LED灯写的“嫁给我吧”在手中摇晃,周围吃火锅的人也纷纷看过来,起着哄喊着“嫁给他。”
    “我会永远爱你,永远对你好的,小宁,嫁给我吧。”
    女生似被这围观的大场面弄得不好意思,娇羞地低下了头,却是将右手递了出去。
    此刻场面更是热闹,餐厅的音乐随即换成了《最浪漫的事》,男人站起身将女生抱在怀里,中间隔着花束,虽然略显狼狈,但脸上洋溢的笑容透露的幸福不言而喻。
    她俩看完了整个求婚过程,封眠摇着头对孟晚说,“如果我是那女生,我得疯掉,太窒息了。”
    “个人性格吧,有人觉得浪漫,有人避之不及。”
    “你呢?”
    孟晚对任何当众求婚都没兴趣,“我觉得求婚是很私人的事情,只需要两个人,为什么要被别人看到?”
    封眠反问,“那你要被男朋友当众求婚了呢?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?”
    孟晚耸耸肩,“你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,因为我肯定不会找个会喜欢当众求爱、求婚还想要找陌生见证人的男朋友。”
    封眠点头,将番茄锅里的虾滑趁着孟晚说话的功夫,都给捞到自己碗里,“你说的有道理。”
    孟晚看着她“鸡贼”的举动笑了,“我不吃了,都是你的。”
    “你就吃这么点?”封眠吃着软弹的虾滑问。
    “我已经饱了。”她拿着筷子挑着碟子里的调味料,心不在焉,她有点紧张,不知道明天要面对的是什么。
    “你吃的真少。”封眠摸摸肚皮,她从毕业到现在,已经胖了二十斤,而孟晚,还是那么瘦。
    “你也少吃点,你又不干体力活,脑力劳动也少的话,为了你的健康,你应该晚上少吃点,不然等着体检报告给你脸色看。”孟晚只有对封眠才会多两句嘴。
    封眠吃完虾滑,啃着西瓜,“我知道你说的对,但我就是贪吃,太难控制自己了。”
    她想起了自己上次体检,其他都正常,就乳腺增生,但她并不是在来月经前一周去检查的。
    她又去了医院检查,医生问她做过流产吗,或者平时吃避孕药多吗?她愣了一下,迟疑着说没有,怎么了?
    医生说,哦,没事就排除问一下,你这个只是轻微的乳腺增生,平时开心点,不要闷闷不乐,少生气。饮食上少吃油炸和甜品,定期自查和来医院检查。
    医生看着她面色都快吓到苍白,劝她说大多数女性都会有点乳腺增生的,你这个很轻微。当然,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舒畅。
    自从那次体检后,孟晚就觉得,有些问题既然无心力解决,干脆就别想了,逃避吧。轻则伤心,重则伤身。
    她爸活着的时候就说她像她太奶奶,贪生怕死,还没疼都要先作出哭喊的姿势,更别说要真生点病、受点伤,那简直要让全家人都围着她转。
    她却没跟陆湛苦惨要拥抱,看我为了你,终日惶惶,都气得乳腺增生了。
    感情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她不愿让他背负“我为了你牺牲”的重担。
    工作中偶尔卖个惨,还能有点实际好处,跟他卖惨,跟他强调她的牺牲,她想获得什么?她也没把自己当职业小叁。
    当了小叁却没准备职业化的人,是没出息的,而她,就这么没出息。
    人性的弱点,对封眠是口腹之欲,对她而言是无法割舍一段感情。
    两人吃完各自打车回家,孟晚洗完澡就打开电脑等封眠上线,她平时工作日没这么放纵,但如同考试前,已经做好了太多准备,考前一天为了缓解焦虑干脆抛下书本,心态上躺平。
    虽然这是陆湛给她买的房子,他曾试探着开玩笑说我来跟你一起住吧,孟晚讽刺了句,你还真当我们是夫妻,在这关起门过小日子啊?
    他当时脸色骤然冷清,但又不敢对她摆脸色,之后就再也没提这茬。
    在他结婚前,他俩一直是同居的。当知道他结婚的消息,他在这套房子里跟她摊牌的时候,暴怒之下,竟是无火可发,大概那一刻心之将死,她愤怒、伤心与失望皆不形于色,只声线平稳、甚为冷静地问了一句:你滚还是我滚?
    陆湛说,我滚。
    孟晚随即就将他所有的东西扔了出去,不管多贵,全都给扔掉。
    跟封眠打游戏到凌晨两点,第二天却是七点多就醒了,孟晚翻了个身,腿跷在大大的抱枕上,翻来覆去后再也没睡着,头脑无比清醒地在运转,干脆起了床。
    可起来后又头疼,心跳很快,仿佛下一秒就要体力不支地倒下。
    洗漱完,到厨房找速溶咖啡提神,但喝惯了陆湛亲手做的咖啡的她,就算再懒,味蕾也是诚实的,此时心里默默嫌弃了速溶咖啡如白开水一般无味,当然说像开白水夸张,还是有点涮锅水味道的。
    孟晚看了眼时间,依旧很早,她平时都是过了八点半才从家里出门,此时才七点半,她打算自己屈尊动手做咖啡。
    她从没用过这台咖啡机,但她看陆湛做过很多次,他做咖啡如他这个人一样,性子沉稳,不慌不忙,将豆子放到咖啡机顶端的容器里研磨,粉压好后放入机器制作咖啡,再将杯子放到下面接咖啡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
    陆湛喜欢Espresso,但遇上他心情好,他也会打奶泡,给她做一杯拿铁。孟晚曾嫌弃他拉花太丑,他修长的手端着咖啡杯,瞥了她一眼,说有的喝就不错了。
    她曾问陆湛为什么喜欢做咖啡,他说,这是让我静心的一种方式。
    此时,孟晚站在厨房里,被香浓的咖啡味萦绕,闻着熟悉的味道都能提神,仿佛他在身边,很安心。
    沉浸做咖啡时,果然如他所说,心静了。
    她端着做好的拿铁走到客厅,正值盛夏,太阳早已升起,客厅采光很好,阳光洒在沙发上,她窝在沙发上,手捧咖啡,手机也不看,晒了难得的五分钟太阳,静静地喝完了一杯咖啡。
    孟晚挑了条黑色西装裤,配了件中规中矩的米色衬衫。看着衣橱里那身蓝色西装,不知何时有机会穿。
    显得太隆重了,买回来后一次也没有穿过。是孟晚在看她非常敬佩的一位女性的纪录片时,看到她经常穿一身蓝色西装,很是帅气,孟晚看得心中痒痒,想也没想便买了一套同款回来,为了装饰这套西装,她还买了个钻石胸针。不过她一个做技术的农民工,哪里有机会和场合穿这套衣服?
    果然,当孟晚到公司,坐电梯时,就被一些不认识的同事多看了两眼,她察觉自己被看,抬起头正面回看时,对方又将眼神转移。
    走进办公室,同事还没察觉到她进来时,已经在八卦这件事。
    “她是不是疯了?就这么件小事发邮件抄送各个大领导。”
    “对啊,她还敢得罪HR部门副总,不知道HR部门权限大到能让她直接走人吗?”
    “这都不是得罪了,是直接点名道姓下战书了。”
    “不懂,她是疯了吗?想被辞退吗?”
    “人家肯定不怕失业啊,长得那么漂亮,看她平时那身行头,还有上次我看来接她的车,可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。”
    孟晚走到座位,将包扔在了桌上,Chanel的链条随着她略粗鲁的动作,在桌上发出“啪嗒”的响声,惊得说闲话的几个同事抬起头,看见她如同见了鬼一般。
    孟晚今天的眼线拉长上挑到眼尾,面无表情盯着对方时,显得攻击性极强,她未涂口红的唇显得苍白,但也无法阻挡她身上散发的寒意。
    同事悻悻地拿着鼠标假装在看电脑,心想装什么装,平时孟晚就一副瞧不起人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,这次看她会不会倒霉。
    孟晚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杯子,上次玻璃杯摔碎后,她换了个塑料杯,走出办公室去倒水。
    其实刚刚听见他们嚼舌根,她没什么生气的。她跟同事从来是有事说事,没事不聊闲天,她压根就没想跟同事有任何私人关系,
    将他们当成陌生人之后就很能放平心态,被人背后说闲话没什么大不了的,只要不当面说她就能装作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