奸商人蛇-会说话的美丽头颅

    62、
    她回过神来的时候,迦兰先生正忧心忡忡地抱着她,脸贴在她额心,被她滚烫的体温捂得温热,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焦急。
    见她清醒过来,那双溢出了担忧的眼睛立刻亮了。
    “宝贝,感觉怎么样?”
    可因抵着他的肩膀往下挪,直到摸到那坚实的胸膛,得寸进尺地往他放肆敞开的衣领里钻,嘴里嘟嘟囔囔:“先生,我好累。”
    “那我们现在回去。”迦兰看到她头发里掺杂的草叶,伸手一根根摘掉。
    “可是我身上好黏。”可因不想这样回到那群人中间,被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。她一直觉得那样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舒服,委婉地想要拒绝。
    “看,我也是。”迦兰安慰她,甚至有心情开玩笑,“宝贝占有欲真强,我的身上又被标记了气息。”
    可因低头看去,他的尾巴从腰腹下开始,就全是湿漉漉的了。
    “不许道歉。”她还没开口,迦兰立刻阻止她,“我很喜欢这样,所以不需要道歉。”
    “嗯、嗯,我明白了,先生。”可因的耳朵贴在他心口,听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,与往常没有差别。
    她放下了心。
    迦兰拍拍她:“该回家了,最后的拍卖品已经在你手里,继续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。”
    说到那颗头颅,可因想起刚才让她受罪的蛋,左顾右盼没有瞧见,便问:“蛋呢,先生?”
    “扔了。”迦兰没什么表情。
    可因抿了抿唇,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扔掉别人送的礼物。
    “因为我不喜欢。”他快速咧了个夸张的假笑,“宝贝也记得,不喜欢的东西就扔掉,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。”
    “没什么可惜的,既然选择挑衅我,就活该被扔掉。”他哼了一声,“来,宝贝,抱紧了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    草丛中装死的蛋这时滴溜溜滚了两圈,不动声色地往可因腿边翻滚,迦兰察觉到草丛中有什么动静,蛋立刻再次挺尸。
    “晦气,什么怪东西都要来蹭一蹭。”他指桑骂槐地阴阳怪气,可因第一次听到他骂人,抓紧了他的肩膀。
    “先生。”
    他马上改口:“知道了,我们回家。”
    拳头大小的蛋呆不住了,蛋壳如同丝线般分裂,化作一团粗长毛线,一下窜到她的长发间,雪白的线团缠住她的头发,伪装成了她的发丝。
    可因完全没发现自己脑袋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,累坏了的她躲在他坚实柔软的胸膛里闭眼小憩,迦兰一开始还想为她摘掉头发上的杂草,但实在太多了,怎么摘都还有残留,便撒手不干了。
    狐狸再次见到迦兰先生,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:“先生,您回来了。”
    迦兰点点头:“怎么样了?”
    “八区的交易已经全部中止,他们一时半会恢复不了。”狐狸笑得见不到眼,“托您的福,他们却不知感恩,不如……”
    “留着还有用,先别动手。”迦兰托了托怀里快要睡着的可因,“让他们自己乱一阵子,等有意另组商会的时候再出手,今天就先早点回去。”
    “好的,先生。”狐狸循着他的目光看去,那只小小的人类变得脏兮兮的,镶满宝石的裙子上全是污泥和枯草,看起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迦兰转过身与其他人对话的时候,他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,与困乏的人类小姐对上了视线。
    可因趴在迦兰肩膀上,被他们之间的对话惊醒,转过身的时候便看到狐狸手中捧着的那颗美丽头颅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。
    狐狸看她很在意这颗脑袋,突然开始冲她挤眉弄眼。
    可因:?
    狐狸拼命努动高挺的鼻子,示意她赶紧把这颗头带走——迦兰先生交给他保管的,可没说真的给他,但也没要回去的意思,这可真是难办。
    可因只想摸一摸狐狸的胡子。毛绒绒的双颊和长长的前吻,触感一定非常好,像兽类形态的双子。
    她好想念他们啊。
    正冲着狐狸发呆的时候,狐狸的手忽然一抖。
    他手中的头颅睁开了眼,它的眼白与双瞳是与常人不同的色彩,漆黑的眼白如同深渊般窨暗,深不见底的黑仿佛要将人吞没。而那双银白的近乎没有瞳孔的双目却直直地朝她望去,好像知道有个人类就在他眼前,一旦锁定了,便再也挣脱不掉。
    “……人类。”
    它大概有几百年没说过话,嗓音暗哑如乌鸦嘲哳。
    一颗脑袋。
    一颗没有身体的脑袋。
    在她面前开口了。
    可因顿时寒毛竖起,脱口而出一声压抑的哀鸣。
    “先生、先生,呜哇,先生!”
    迦兰也被这颗脑袋惊了一下,快速反应过来安抚:“别怕,别怕。”
    “它是不是还活着……”她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    如果脑袋还活着,那是不是在那座不知名的遗迹里,还有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在四处游荡……
    但是那具身体不会说话,也看不见,无法进食,可这样的状态下它还活着,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吗?
    她慌了,这里的人类竟然是这样厉害的种族吗?
    狐狸早就因为惊吓,身体先一步将脑袋抛了出去,那颗开口说话的脑袋一下砸在谁的身上。
    迦兰只顾着安慰被吓得不行的可因,压根没注意谁被砸到了:“……恶魔的诅咒,对,只是恶魔的诅咒,别害怕,我在这里。”
    可因慌不择路,七手八脚地缠住迦兰,死死抱住他,试图汲取他怀抱里的安全感。
    太怪了,她好像陷入一场怪诞的梦境,这颗活着的头颅好像在传达给她什么讯息,她马上要从这场荒诞诡异却美好的梦中醒来了。
    她不要,不要回到那样的现实中去。
    不远处那个被脑袋砸到的人捧着头颅过来,离得近了,她看清那人是娜妮特,她哭肿了双眼,好像才从难过中恢复,见到她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。
    “可因……呜呜,太好了,你还没有离开。”
    蓝宝石般的猫儿瞳里盛满担忧,哭得眼泪鼻涕一块流。
    “不、不用担心。”可因结结巴巴的,盯着她手中的美丽头颅。
    “我害怕,父亲不再需要我,我只有你了。”她哭得不顾形象,“不要连你也丢下我……”
    没人能理解一位曾经的继承人候补为什么会如此脆弱,但可因能理解。
   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鼓起勇气挣脱了迦兰的怀抱,抱了抱这只尾巴毛都秃了的单纯兽人,努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足够安慰人:“我也曾被父亲当做替身,也曾被毫不留情抛弃,我能明白你在害怕,但是别担心,我们已经是朋友了,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。”
    娜妮特抹了把脸,重重点头:“嗯!”
    迦兰笑了一声,很开心。
    那颗脑袋又一次喊了她:“人类。”
    娜妮特见她一直盯着这颗脑袋看,献宝似的举到她眼前:“刚才我被这个砸到了,好像也是人类诶,不过你们的脑袋被砍下来还能说话吗?你们真的好厉害。”
    可因已经被她误会得无法做出任何解释。
    她也需要有人为她解释一下,为什么这颗脑袋还能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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